我们单位的小院里有几棵核桃树,足有碗口粗细,高高的枝丫可以伸到二楼的窗台,到了清明前后,就可以看到细枝软梗滋生出一颗颗鹅黄娇嫩的嫩芽,开始的样子如同淡绿的桑葚,没几天就会变成翠绿的弯弯谷穗,慢慢变成一条条棕绿的“毛毛虫”耷拉在树枝上。这就是核桃树的花,长得和杨树的花差不多,只不过杨树的“毛毛虫”是棕红色的。其实,所谓的“毛毛虫”大名叫柔荑,古人曾用它来比喻女子柔美纤细的手指。
夏天的核桃树枝繁叶茂,足可以把院子的角落遮挡出一片花阴,抬头便可以看到枝叶底下长出了一颗颗像枣一般大小的小绿果,或两个一双或三个一簇,仿佛隔着青皮就能看到核桃正在里头萌发呢。若是赶上雨天,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宽大的核桃叶上,节奏明晰而抑扬顿挫。站在屋里静静地听,雨声时急时缓、时疏时密、时断时续,啪嗒啪嗒打在叶子上如同锣鼓齐鸣。
一场大雨让树喝够了水,核桃果吸足了营养,青涩的果子像充气似的一下子就胖了几圈,一个挨一个地挤满了枝头。有的等不到成熟就坠落在地上,摔开了长满白斑的青皮。这青皮要是不小心蹭到手上,能把手染黑,好几天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中间白嫩的核桃壳还没有完全长结实,剥出脆生的核桃仁放进嘴里,一咬一口鲜香的白浆,和吃干核桃仁味道迥然不同。
白露一过,飒飒西风吹落下整枝的大叶,给小院铺上了一层褐绿色的地毯,信步踩上去唰啦啦作响,树上的核桃已经由青变黄,渐渐地都咧开了大嘴,依稀可见里头淡褐色的硬果壳。这个季节正是收获的时候,抱着大树猛摇几下,听着核桃噼里啪啦的落地声,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熟透的核桃不用特别处理,晾上几天果壳就自然分离,踩在脚下一搓,骨碌碌地滚出囫囵个儿的硬核桃。将两个核桃旋转于掌心,使劲一握,只听“嘎巴”一声,眼看着硬壳裂开,再小心翼翼地剥出两瓣完整的核桃仁,一边剥一边琢磨果仁沟壑纵横间承载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冬天,树上变得光秃秃的,清晨的阳光无遮无拦地播撒进小院。抬头看树,瘦骨嶙峋,树干笔直,隐约间耳旁响起一段旋律:时而是朝气蓬勃快乐的圆舞曲,时而旋律低沉,映衬万物萧索,时而是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季候更迭,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奇妙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