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节,光景最是明媚,到公园的人,如春花一样繁密,似秋实般累累。
春风习习,公园中心的湖,白冰又胀为碧水。一圈圈碧波,朝岸边轻漾。环着湖岸,草地的枯黄间漾出寸寸柔绿,桃树枝头和柳条上漾出点点娇红、粒粒鹅黄。几天不见,枝头娇红已翻卷出万千朵粉红的桃花,树下柔绿也现出漫过枯黄的长势,呼应着柳条上漫过鹅黄的嫩绿。
草树之间弯弯的甬路上、水边木道和假山石阶上,多彩的“浪花”荡漾——身着各色衣装的男女老少,或快行,或慢走,或跑或跳,或欢欣看花,或凝神拍照。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四面八方赶来的游人,即使不知吟出这佳句的唐代诗人周朴,也并不影响他们赶赴湖边赏玩明媚。最忙碌的感官是一对对眸子,看粉嫩的桃花,看新绿的柳条和青草,看白鹅在层层绿漪中划出的动画……
有的游人双眸忙不过来,还动了手脚。体态丰饶的中年妇人,行动迟缓地爬上石阶,抓住一枝桃花,摆出喜爱的姿态,让秃顶的爱人为她留影;掉了几颗乳牙的红衣女孩儿,跳到草地上,头顶一树桃花,等妈妈给她拍照。
熙熙攘攘的游人中,夹着公园保安站立的侧影。深蓝的职业装暗淡得很,衬得保安面前的桃花粉更加明媚。保安师傅居然有闲情雅致,竟与游人一起看花。这样想着走到保安师傅身边,看清他右手握着喇叭。他裸露的手和脸,比年纪相仿的游人,黑而且粗糙,显然经受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
两个小男孩把妈妈甩在后面,欢快地飞跑过来,忽而跑在甬路上,忽而跑进草地。
“孩子们,不要踩踏草地!赶紧出来!”
“各位游客,不要踩踏草地,不要摘花折枝,不要靠近湖边,不要乱扔垃圾!”
喇叭移到了保安师傅嘴边,空中荡漾着呼喊提醒的沙哑高音。
“花草丛中笑,园外赏其貌。”
“水深危险,禁止戏水!”
“垃圾不落地,环境更美丽。”
沿湖边走,草地上有不少类似的标语。一些游人,视而不见。
保安师傅面对明媚春光,不是悠闲的看客,而是尽责的看护者。沿着湖边,每走一段距离,就看到一个保安师傅,随时准备举起喇叭喊话。
秋风飒飒,清碧的湖水倒映着金黄的蒲草、芦苇,倒映着蓝天白云。湖岸上的草还绿着,草地上的柳树叶儿才泛黄,桃树、海棠树、玉兰树的叶子演绎着斑斓的色彩。秋色的明媚不输春光,游人也不比春天少。环湖弯弯的甬路上,山楂树旁的石头边,都有保安师傅在看护。保安师傅裸露的皮肤,看上去比游人更加黑而粗糙。公园北侧的十几棵山楂树,艳红的果实一簇一簇,挤挤挨挨,明媚可人。
除了贪耍的孩子,似乎还有哪个成人,折走过一枝春花,摘走过几枚秋果,踏上过脚下的青草,欲到湖边试探水的深浅。
不动手和脚,只用眼和心,那么,我们看到的明媚,就不只是自然风景,还有人性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