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漫漫,寒气逼人。煤油灯冒着丝丝黑烟,豆大的光朦胧地装满整间屋子。大红马蹄表嗒嗒地响着,把时光悄悄地甩在身后。屋外的寒风送来一声声清晰的鸡鸣。
娘左手拿稳鞋底,右手捡起钢针轻轻地按进发丝,在头皮上柔柔地抹一抹,再用劲扎进鞋底,接着把顶针熟练地一顶,粗大的钢针就穿过厚厚的鞋底,在对面顽皮地冒出头来。娘一低头,用牙齿把钢针衔过鞋底,仿佛要用尽周身的气力一般。我不自觉地一合眼,真担心钢针会扎着娘。娘继续飞针走线,把细麻绳拉紧……
我瞌睡连连,娘用钢针在灯头上一挑,慢慢把蜷缩的灯头拨亮,然后双手围拢住灯头,娘的手太冷了,是借助微弱的灯光烤火吗?娘吮吸着渗血的手指,她太困了,钢针竟然扎到了手指,我除了愕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了给我们赶制过年的新鞋,娘已经熬夜好几天了。这鞋底上有娘的血汗,有娘的温情,有娘的坚毅。在娘的带领下,我们熬过了一个个苦涩的冬,只熬得那只马蹄表哑然无语,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