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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曙红|老村旧屋面前

来源: 保定晚报  作者:张曙红
2020-08-11 11: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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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富民 摄

  常和朋友说起乡下老屋的好。

  听得多了,朋友扔过一句:“没有超市,没有酒店,甚至没有马桶,你住吗?典型的理想主义!”

  我顿时语塞。

  在楼群越来越高、乡村渐行渐远的日子,恋乡情结却越发沉重。一有空就想去亲近乡村和田野,在林间、在河上,让心辟谷;或者,踏踏硌脚的碎石路,摸摸剌手的黄泥墙;或者发一会儿呆,让思维打打太极。

  朋友圈里晒“村图”望乡的人越来越多了:桃红柳绿间,看滴水檐、青水瓦、花格窗,满眼青草绿水;抑或,秋雨初雪,看一阶一碾、一阡一陌,山山黄叶飞落,引来群友同感同叹,唏嘘点赞。

  老村养眼,百看不厌。

  老村有光,内敛不现。

  她养育过一茬茬的庄稼和一代代的人。

  岁月的河中,村子是一叶小舟,渡着我们平凡的人生。

  老村,是青花瓷碗盛满的米香。一滴汗水摔八瓣,换得谷米进家门。碾道里、铁钟下都是端着饭碗说笑的人,大嫂碗里夹根菜,小叔碗里挖勺米,真是“饭是别人家的香,孩子是自己的好。”少不了的,还有婶子大娘间爽直的俏骂。

  还记得村口刻着光绪年号的石碾和它吱吱呀呀的声音,记得三叔给我用枣木制作的透红锃亮的木枪,还有哑伯自己打坯盖起来的两间新房。那时候,生活的家什都是石头的、木头的、铁的铜的瓷的,它们很土,成了现在的文物。

  老村是一碗可以豪饮的酒。我们抓鱼、掏鸟、爬树、上房,还蹬鼻子上脸。在父亲的叫骂声里,我们茁壮地灌浆拔节;在晒太阳补钙的民风里,我们像村外白杨树一般疯长。长大了,我们求学、求生,背起行囊,把生命活成说走就走的旅行。

  老村是累了可以依靠的臂膀。海明威曾说:“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在生命的飘泊中,你会有许多刻骨铭心的感叹和心酸。此时,去哪里寻一处僻静和安适,用以舔舐伤痕、抚慰身心?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所在,无疑,是炊烟袅袅的故乡。唤醒你的、振作你的,可能是父亲轻磕几下烟斗,是母亲轻抚你的肩头,或是发小对着胸膛给你的重重一捶。

  老村是一盏不息的明灯。人的骨子里,天生隐藏着叛逆和对漂泊流浪的向往,同时也充斥着忠诚和归乡的渴望。旅途中,遇到过说不尽的沧桑,几多身寄何处,几多心依何方。彷徨的时候,村子是航标,是灯塔,始终让我们一手握紧坚强,一手握紧善良。

  老村,总归还是娘亲。这里有我们的祖宗八代,有我们的血脉,是我们的魂和根。儿时回姥姥家,我们吃葱花饼和腌肉面解馋时,姥姥却躲在灶火旁,捧着一碗黄菜稀饭。工作后,我们带上点心回去看望姥姥,离别的时候,她一定会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久久地目送我们。一次,细心的二哥对我说:别再回头了,你总回头,姥姥就总不回去。但无论我们回不回头,她总会站在那里,像一尊慈祥的雕像,搭起手来瞭望,直到我们趟过河再也看不到。那一刻,我想二哥也一定泪湿眼底——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啊!

  老村,有太多割不断的情丝缠绕着我们。曾经,我们活在其中,如今却成了看客。

  老村,渐渐地成了一幅挂在我们心中的山水画,画的名字叫“乡愁”。

  老村旧屋面前,为什么我们久久不忍离去?

  因为,我们是这里的孩子,灵魂和身体,总有一个需要在这里安放。(张曙红)

关键词:文苑,老村,旧屋责任编辑:马书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