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一天,走出单元门,见一邻居向楼上眺望。看啥呢?
“麻雀!看它们在哪安家……”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我也停下观望。突然,俺一声尖叫:“在我家!”
是的,我家卫生间的通风口,一只小麻雀正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再往旁边一瞧,空调室外机栏杆上站着两只大的,它爹它娘,没错了。因为,这一对正歪着小脑瓜,齐刷刷地注视着小麻雀,无比深情。
如果那小眼神称得上“深情”的话。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大约有两年了。冬日里,沉浸在梦乡的我,时不时会被轻微的窸窸窣窣声惊醒。
忘了向大家交代,俺的耳朵是相当的好使。据说动物界的千里眼是鹰,嗅觉灵敏度最高的是狗,而听力一级棒的是什么?你猜。
是蝙蝠!人类听到的声音频率一般在14千赫/秒以下,而蝙蝠则可高达300千赫/秒。
俺不跟蝙蝠攀亲戚,但,“学习蝙蝠好榜样”可以有。
夜里的响声肯定来自俺家某一房间,考虑到外面太冷被窝太暖,我彻底取消了福尔摩斯般的探案冲动——接着睡吧。
第二天和闺蜜说起,她笑称:“闹鬼。”
俺虽然胆小,但心大,既包容得了人也包容得了鬼——如果有鬼的话。
更何况,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咱初中就熟读,记得里面大多是“好鬼”。
现在,多谢邻居眺望,俺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
只见过喜鹊筑巢,从未见麻雀搭窝,不知是否因为这些小家伙太“袖珍”叼不动树枝。俺家卫生间的排气管不长不短,既能躲避冬日的严寒,又是它们生儿育女的恬静地方,现成的House啊!麻雀们智商不低。
好吧,成全你们,不仅今年,还有明年,年年岁岁,你愿住,我欢迎。
只是卫生间的换气扇不能开了,怕惊着麻雀们的卿卿我我。好在俺家有俩厕所,这个嘛,少用或不用罢了。
其实我对麻雀是抱有深深歉疚的。1958年,全民消灭麻雀,“轰、打、毒、掏”,俺这个“红领巾”也是“灭害”大军中的一员。在老师带领下,孩子们摇着树枝,敲着脸盆,胡乱叫喊着把麻雀轰来轰去,直至它们飞不动跌落在地。
唉,只因那时粮食少,而麻雀又以粮为食。最要命的是,当时缺乏科学知识,于是,可怜的麻雀悲催地与苍蝇、蚊子、老鼠并列为“四害”。
麻雀少了,害虫多了,直到鸟类专家从科学角度为麻雀申冤:麻雀虽然吃谷物,但也吃害虫啊!有的科学家还认为,国内出现大量虫灾,与消灭麻雀不无关系。科学家的意见得到重视,麻雀被平反,历时5年的全国性“麻雀战”终于收场,新四害改为“老鼠、臭虫、苍蝇、蚊子”……
再回到我家。
夏日到了,麻雀们在外露营、看星空,好生快活,不回来了,从此深夜没有了窸窸窣窣声。说实话,俺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我的雀儿们,如果有记忆,你们应该不会忘记这方“豪宅”,还有提供“豪宅”的那个忙忙叨叨的胖子。她偶尔会用自己那不太贵的手机和不太新的照相机,向外瞭望,捕捉你们的足迹……
此刻窗外,一只麻雀在小树上秒停。找食呢吧?亲爱的,劳动快乐。
唔,今天又发现一只冒充啄木鸟的麻雀,紧着从树洞里掏什么。宝贝儿,你干活的样子真可爱。(司马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