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极少有钱买玩具的,可那时我们这些孩子玩的创造性很强,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玩,开动脑筋,自己动手,一些人家丢弃的东西也成了我们眼中的宝贝,捡拾回来就玩耍,比如挑冰棍签、弹杏核。
这两种游戏的共同之处就是都在夏秋玩,都需要去捡拾工具。过了麦收,杏儿熟了,吃冰棍的人多了,我们便到街上去,低着头仔细寻找,不放过每一个杏核和冰棍签,垃圾堆也能翻个底朝天,也不讲究卫生不卫生。捡到家里洗洗晾干就可以约战了,谁捡的多,兜里鼓鼓囊囊的,底气就足。
那时的冰棍签就是一根细长的竹签,不像现在有多种样式材质。两个人或几个人凑到一起,拿出数量相等的签子混着放,划拳决定先后。接着把冰棍签竖着扔到地上,散开成一团,可还搭在一起,按照划拳决定的顺序依次用手中的一根签子去挑那一团签子中的一根,在不触动其它签子的前提下把这根挑出,这根签子就归你所有,还可以继续挑下去。如果动了别的签子就失去资格,由下一个人继续。
这个游戏很简单,可玩起来也不容易,需要仔细观察,果断出手。遥想当年,趴在一大堆冰棍签旁,先把那些没搭在一起的签子挑动收好,然后再仔细研究那搭在一起的一团,脸都贴到了地面上,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签子吹动了,前后左右看个够,找准着力点,看准方向,拿捏好力度,小心翼翼地挑动一根,好比考古专家探宝一样。完成一根高难度的后简直是心花怒放,一旦触动其它的则懊恼不已,顿足捶胸。如果能一签到底,挑动所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奥运会上拿了金牌。
如果说挑冰棍签属于技巧型游戏,凿杏核就是力量型的。在地上挖两下,用脚后跟使劲转上几圈,一个光滑的坑就形成了。约好每人出几个杏核,都放到坑里,划拳决定顺序,轮流用自己手中的杏核去凿击坑中的杏核,凿出几个就赢几个,每人凿一下,轮番上阵,直到坑中杏核都被砸光,开始下一局。这个游戏的风险在于用来凿杏核的杏核有可能失陷在坑里出不来,这是不能往外拿的,就算往里白添了一个,而越到后面坑里杏核少的时候就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来说第一个砸的人占些先机,因为那时坑里杏核多,很容易就会砸出几个,越到后面难度越大,很有可能连“武器”也失落在里面,而这个武器必定是又大又沉,威力大,一旦失败可谓损失惨重。有时候为了坑底的一个杏核可能还得搭上好多,得不偿失,可游戏的乐趣也就在这里——挑战一切不可知。
弹杏核人多人少都能玩。先在地上画个半尺见方的正方形,连上对角线。对角线的一端向前延伸出一段,正方形里的4个三角形两两相对,分别写上一四、二三,其中有一条对角线延长形成两个长边的三角形写四,另外在写四的三角形两个长边之间画个圆弧。
图形画好后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或是商议或是划拳决定出第一个坐庄的人,也叫把锅的,其余参加的人挨个把自己的杏核放在那个圆弧里头,由坐庄的用手指往外弹,能弹多远弹多远。弹出后下杏核的人要在四下之内把杏核弹回正方形里,一边弹一边还要念“一弹弹,二连连,三上墙,四上房”,也有的念“弹一弹,二毛连,三喝水儿,四够本儿”。第四下杏核弹到哪个三角形里,坐庄的就要给对方相应数量的杏核,如果越过对角线的边界或是弹不到三角形里那杏核就归坐庄的所有了。这游戏每把都有输赢,比较刺激,特别吸引人,只是参加者尤其是坐庄的要多备一些杏核,得“财大气粗”才行。
记得我坐庄时,为了把杏核弹远点,身子趴在地上,下巴颏挨着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手指上反复哈气,气沉丹田,力贯手指——“当”,杏核应声而出,手指尖也疼得够呛,有时太过紧张,手指弹在地上,杏核没弹出去手指头差点折了,疼得呲牙咧嘴,日久天长,指力大增。而不坐庄时为了在四下之内弹出个好结果,细心计算着距离,小心拿捏着力度,精心调整着角度,力求更加精准,得到几个杏核便欣喜若狂,失去一个则捶胸顿足。
现在的孩子们别说玩这样简单的游戏,恐怕连杏儿、冰棍都不爱吃了,他们想象得出我们为了拾别人的一根冰棍签或一颗杏核愣是跟着人家走二里地吗?他们理解得了我们捡到“垃圾”时的喜悦吗?他们还能拥有那种肆无忌惮的玩耍和恣意生长的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