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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新旺|两条土沟印考痕

来源: 保定日报  作者:樊新旺
2020-08-06 11: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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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5年高中毕业后,我在生产队当了两年社员。熬到1977年,恢复高考的喜讯传来,我顿时高兴地一蹦三跳,下决心通过高考改变随父修理地球的命运。

  从听到这个消息到参加高考,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临阵磨枪,因没练好武艺,一上战场,就败下阵来。在这种情况下,我横下心,决定再拼命复习一年,非登上大学的台阶不行!我找来许多书,开始自钻自研,弥补那荒废的时光。我想起东晋的车胤,为摆脱贫穷的命运,曾囊萤苦读,西汉的匡衡,也凿壁偷光,我心中默默立志,一定要发奋苦读,迈进大学的课堂。接下来,不管阴晴冷暖,也不管雪雨风霜,我就乘着一盏冒着黑烟的煤油灯,趴在爷爷留给我们的八仙桌上,开始了自己的寒窗生涯。

  在那个年代,农村人连个煤火炉都生不起。一到了寒冬,天气极冷。但我,有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手冷了,就哈哈气,搓搓手,脚冷了,就在地上跺跺或蹭蹭,这样,我挨过了寒冷的冬天。

  我在酷热的7月又参加了一次高考。遗憾的是,分数一公布,我又没上线。父亲见我考了两次都是就坡摘枣儿,差一截儿,就劝我不要再考了。他说你天生就是打土坷垃的命,你想争也争不过去,还是到生产队当你的社员吧。我不服输,就向父亲强求,再给我一年的时间,若再考不上,我就认命了。父亲见我意志坚定,只好轻叹一声,算是应了。

  又是一年寒窗苦,慢慢地,我脚下坚硬的土地面,已磨蹭出两条深土沟。我想,这双脚搓沟的苦功,怎么也不能白下吧?万万没有想到,正当我迎接第三次高考的节骨眼上,生产队长告诉我父亲,非要我到清水河挖半月的河不可。我对父亲说:“都快麦收了,临高考还有一个多月,我不去!”父亲说“你要不去,他扣我的工分。”我气说:“你就让他扣。”父亲一听这话,眼角的泪就流下来了。见父亲实在为难,我只好应了。

  接下来,我和其他两个伙伴,披星戴月地在海河工地上苦干了半月。指挥部见我们干得好,还给我们发了奖状。回到村里,队长听说我们得了奖,就无条件地答应我继续复习了。

  很快,第三次考期就到了。但在头考前两天,我突然闹起了扁桃腺炎,腮帮子肿起老高,又痒又疼。母亲给我求医买药,还拿毛巾蘸着热水给我热敷。过了两天,稍稍轻了一些,我咬着牙,走进了考场。考完之后,我盼啊盼,终于盼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我被涿州师范录取了。我开始了痛苦的抉择,我的理想是登上大学的台阶,如今,只差一步之遥了。于是,我决计不上涿师,再冲刺一年,实现在高等学府里展翅高翔的梦想。父亲死活不干,他说咱村百十号人参考,可到头来就你考上了,就你从黄土里滚出来了,就你吃上了皇粮。就这样,你也算熬出来了,我也省得再给你盖房娶媳妇了。他说你敢保明年考上大学吗?若一闪失,连个中专都考不上,闹个鸡飞蛋打,你不后悔一辈子吗?父亲这话,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于是,我只好从通往大学的台阶上滑下来,到涿州师范就读。

  幸运的是,1987年,我从工作岗位上又参加了成人高考,考进河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也算圆了我的大学梦。

  四十年过去了。那年那月参加高考的事情,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鲜活着。我想,那年那月的高考,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那年那月的高考,解救了多少有志青年,使多少被荒废的学子,重启了命运之门啊!

  真心感谢我的国,给了我脱胎换骨的机会!虽然,考了三次,我没考上大学,但我从脚下那两条深深的土沟里顽强地走出来,双手拥抱的,却是一生的快乐和幸福。(樊新旺)

关键词:文苑,土沟,复习责任编辑:马书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