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没几家垒得起墙头,大多数人家的院子都是用棒子秸、秫秸夹的栅栏(我们雄县这里一般把这个词读成“窄里”,有的读成“宰里”)围起来。
夏秋时节,人们都会在自家的栅栏旁点上吊瓜、丝瓜、葫芦、扁豆角的种子,栅栏两边地方宽敞的还会点上一些向日葵的种子。盛夏时节,瓜秧、葫芦秧、豆角秧爬满栅栏,向日葵长势茁壮。橘黄的吊瓜和丝瓜花、洁白的葫芦花、紫色的豆角花开在翠绿的叶子间,引得蜂蝶飞舞,蜻蜓驻足。
爬在栅栏上的这些植物都喜凉。一到秋天天气凉爽了,栅栏上果实累累。吊瓜似乎都要把栅栏坠倒了,丝瓜发了疯地长,一天一个样子,扁豆角一嘟噜一嘟噜的,葫芦的个头也大了,向日葵也长籽了。
人们种这些瓜果当然不是为了赏景,这栅栏可是很好的菜篮子。
那时最爱吃妈妈用吊瓜擦馅,再放上鸡蛋、粉条包的饺子或蒸的包子,当然如果能吃到吊瓜羊肉馅的就更好了。吊瓜和羊肉是绝配,能大大地提高羊肉的鲜味而不膻气。吊瓜也是一种非常耐储存的蔬菜,秋天收获了,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能储存到第二年的春天,在那白菜土豆吃半年的时代,可以不时地改善一下口味。
扁豆角、丝瓜长得多且快,得尽快吃,不然很快就老了。那时一到这一季常吃的菜就是素炒扁豆角、丝瓜炒鸡蛋、西红柿炒丝瓜,如果偶尔有豆角还有肉,那就太幸福了。不过丝瓜老了也不要紧,老丝瓜瓤子是上好的刷锅刷碗的工具,比现在人们用的金属清洁球健康环保多了。
葫芦不是用来吃的,长老了摘下来,干透了,用锯子剖开,去掉瓤和籽,把剖面磨光滑,就是一只很适手的葫芦瓢,用来舀米舀面舀水,是人们最常用的工具。
那时栅栏边上的向日葵总爱长出几个小枝杈,每个枝杈都开花结果,我们叫它小向日葵。小向日葵长了籽可以揪下来,一边拿着玩一边剋籽吃,这些副产品大人们是允许我们揪着吃的,也是我们喜欢采摘的小零食。但主干上的向日葵头我们轻易不敢动,得等它老了,晒干,剋粒,收获的瓜籽是过年过节或平时招待客人用来炒着吃的。
这些年,为了找寻这记忆中的美景美食,我也曾多次专程去农家乐采风,那里也有栅栏,也有吊瓜、丝瓜、葫芦、扁豆角,甚至还有更多同类的东西,但这些都是农家乐主人有意为之,是为了吸引游客的人为之景,似乎缺少了原本的自然味道。虽然触动了内心,但总觉得不一样,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