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和朋友一起散步。她说,最爱在这树下走了,抬眼流碧波,举手抚青枝。我接着说,细听槐花雨,自得仲夏凉。
一直喜欢国槐,喜欢它春日初发的叶子,青翠欲滴;喜欢它夏季的浓荫,挡烈日,舞清风。不知是因为今年雨水多,树长得好,还是从前的忽略,这个夏天才发现,国槐花开,竟然美得令人沉醉!
在这座小城,许多街道都是以国槐作行道树的,平安街、顺兴路、桃源东大街、仙洲路以及和谐路的两侧,一棵棵高大的槐花树,排着队站在一起,站成小城一道耐人寻味的风景。记得那天下午,我的小同事骑电动车驮着我,几乎将半座城转了个遍。已是盛夏时节,因为天空多云,偶有零星小雨飘落,更有清爽的风一路吹拂,不晒不热,很是惬意。嘴里随意地聊着天,目光却始终只在嘉木间游走。你看,初开的国槐,绿肥白瘦,那白又是微弱并泛着青涩的,远远望去,在一簇簇青花的点缀下,硕大的球形树冠显得更加立体,并散发着碧玉的洁净清凉之气,视之则忘暑忘忧;盛开的国槐,白肥绿瘦,大簇大簇青白的花,把一棵树装点得更像一棵花树,那白不同于刺槐的白,没那么鲜艳,也没那么耀眼,说它浅青也好,淡黄也罢,反正就是一种非常柔和、干净又清幽的色彩,绝不张扬,却美得让你不忍挪开视线。等我们把要紧的事办完,我终于按捺不住,跳下车对她说,等几分钟,我必须拍几张照!因为这美需要回味。但是任凭我怎么拍,终究也未能留住那最真实最动人的一面。
过了两天,一场雨将停未停时,我打着伞走在下班的路上,看到雨中的国槐愈发清新怡人,便将手中那串碍事的钥匙一扔,边撑伞边录像。录近景,录远景,录雨声,录花落……当一片槐花倏然飘落,恰好落在我的鞋子上时,我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心想一定是她读懂了我的眼神,一定是想让我带走一缕淡香。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即使雨打湿了我的鞋和发,即使随手丢下的那串钥匙事后让我寻找了好久,即使我的录制和拍摄并不专业,即使有的人会说我有病。
没有刺槐的“十里香风润肺肠”,也并非“留给人间是蜜糖”。但是,国槐之花可作中药,可染色。能治病救人者,莫非不是好花?而那颜色,亦是我最爱的沉静与柔净,被浸染又有何妨?槐树,平凡之树,寻常中坚守,低调而不招摇,淡然沉默,却坚韧又长久,仿佛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有槐四季相伴,我没有“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的愁苦,只有“人间炎热无来处,赢得轩窗分外清”的喜欢。(阿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