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霞
夏日小城街道两旁,国槐正开得茂盛,喧嚣又宁静,浓郁得仿佛绿的底色上泼洒的黄,一团团晕染开来,淡黄浓绿,遮遮掩掩,过渡自然。甬道上落英细碎缤纷,很有点“簌簌衣巾落枣花”的意韵。
在我原来的印象里,只有四五月村边沟渠槐花似雪,甜香氤氲半个村子的黄昏,袅袅飘摇的炊烟、走街串巷的风、缓缓回家的牲口、静谧无语的柴禾垛都沐浴在清香里。而读古诗“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时,还疑惑古人怎么把槐花和盛夏、鸣蝉、秋意关联在一起。查阅才知:开在暮春的是洋槐,而古人吟咏的显然是开在七八月份的国槐;等国槐落英缤纷,夏天进入尾声,秋风起,秋意渐浓。
村里大都是洋槐,所以我记住了它们早早恣肆盛开的繁茂,而忽略了含蓄内敛的国槐。每个群体中大多都有似这槐花般静谧的存在吧,就像坐在角落里既不出色也不调皮的女生,总是在若干年后聚会时被尴尬得叫不出名字,而她那一肚子细节明晰的关于某人的记忆也终于随风而逝。槐花安静地开着,一如身边无数被我们忽视的美好、爱和善意,需要我们放慢脚步,用心感受。
长长的花期后,国槐树会结满细密的槐米,可入中药,清热解毒。清热解毒,或许是喧嚣生活最需要的吧。仿佛花树下走过的一段中年人生,感性而不狂热,温厚内敛,波澜不惊。
我想,人生最好的状态,莫过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