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学二年级那一年,中秋节前,在北京工作的表叔回老家探望爷爷奶奶,给我家送来一盒月饼。包装盒是黄板纸做的,盒盖正面下方是一块月饼,右上方是一轮明月。虽然包装比较粗糙,但我却不在乎这些,心心念念的是盒子里圆圆的月饼。
这4块月饼一看就比村里供销社代销点出售的凭票才能购买的月饼高档,这使我想方设法要先尝为快。终于在八月十五的头一天,我没挡得住月饼的诱惑,放学回家后趁父母出工劳动还没回来之际,搬来一个方凳,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放在老式立柜顶上的月饼盒拿了下来,打开拿出一块后迅速将盒子盖好放回原处。正在暗自得意时,二姐正好放学回来,看见我手里拿着的月饼也馋得直流口水,要我分给她一半,不然就告诉爹娘。虽然我心里不乐意,但怕她告状,只好极不情愿地掰了小半块给她。
我们姐弟心安理得地分享了这块月饼,以为只要谁也不声张,父母就不会发现少了一块月饼。但年少懵懂的我们并不知道,当时的月饼一斤是4块,一般一盒都是一斤装,即使半斤装也是两块,绝对没有一盒装三块的道理。直到八月十五晚上祭月时,母亲打开盒子才发现一斤月饼只剩下三块了。因为祭月需要双数并且以4块为最少量,一般富裕人家多是8块或10块。以前每年过八月十五,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弄够8块,这一年由于表叔带回来一斤,一向会过日子的母亲就少买了一斤,打算用这8块月饼祭月。因为我和二姐偷吃了一块,母亲只好用6块。
当时母亲并没说什么,只是用责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祭月结束后,母亲拿来菜刀,先拿出两块月饼包好收起来,再拿出一整块留给在公社医院值班的父亲,将其余三块分成6份,分发给我们姐弟每人一块。轮到我时,母亲并没给我,而是放回了盘子里,然后朝我努努嘴说:“没你的份了,回屋睡觉去。”机灵的大姐瞬间明白了母亲的目光及话意,急忙把她刚吃了一口的月饼递给我,然后对母亲说:“娘,你就别难为老三了,少的那块月饼是我拿出去送给西院的玲子了,要罚就罚我吧。”善解人意的母亲当然明白大姐的用意,从心里为大姐的懂事也为孩子们能够互相谦让而高兴,毫不犹豫地拿起盘子里的那半块月饼递给大姐。
我牢牢记住了当年那一轮明月,还有那半块月饼及母亲的慈爱、大姐的袒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