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政河北
  • 古莲花池
  • 白石山风景区
当前位置: 保定文苑

薛克谬|捉螃蟹趣事

来源: 保定晚报  作者:薛克谬
2021-05-19 15:41:07
分享:

  说起螃蟹,居住在水边的人常能看到,也大多吃过,但山里人就很难见到。天津,我的故乡,是我童年青年时期的成长之地。这里乃九河下梢,湖泊沟渠星罗棋布,螃蟹乃常见之物,而捉螃蟹也就成为我童年的快乐记忆之一。

  荀子在《劝学篇》中写道:“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而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他老人家好像对螃蟹不那么看好,而且说它“六跪”,即六条腿,恐怕也是错误。其实,螃蟹是八条腿,还外加两个大钳子,即荀子所说的“二螯”。这个爪子多,又持二钳的满身盔甲的威武勇士,再加上还有一个“横行”的奇特习性,着实让一般人心里怕怕的。正因为如此,鲁迅先生才说“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

  螃蟹多生于湖泊中,有时也长在稻田里。湖泊虽说有大有小,但一般水都比较深,或者有深有浅,难以捉摸,在那里捉螃蟹,对于条件简陋的我们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至于稻田里,虽容易进去,但不可轻易进去,因为倘被农夫撞见,百分之百是要挨骂的。所以,我们选择的捉螃蟹处所大多是无主的小河沟。这种小河沟当然也有宽有窄,有深有浅,宽的深的我们一般不去。大人们则常常在这些地方下钓钩,一根不太长的竹竿,顶端结一段绳子,加一个钓钩,上面挂上田鸡腿之类以做诱饵,竹竿的另一端则插在岸边,可以摆放这样的竹竿十几根。此外呢,还要准备一个把儿比较长的抄网,用来抄捞那些贪吃钓饵的螃蟹。我们只能是望竿兴叹,因为这样的工具我们很难做成,只能是攥着两只空拳,去那些较窄较浅的小河沟里去碰运气了。

  当时我们的居住之地已经是城市的边沿,走不多远就是所谓的大开洼了。大开洼,我也不知道这三个字写得对不对,意思就是旷野、野外。那时,环境被破坏还远不是现在的情形,大小湖泊、河渠沟汊、沼泽湿地还很多见,所以我们可驰骋的天地也算广阔。到了小河沟,我们在岸边先脱掉鞋袜,把裤腿与袖子都卷起来,然后光着脚下去,用两只手掌探到沟底,摸来摸去,碰巧会摸到螃蟹硬硬的壳,那时就要轻轻地把手指叉开,小心捏住壳的两边,提溜出水,就是一个小小战果。有时我们还用手来探测河沟的侧边,往往会发现有不大不小的洞穴,里面常常隐藏着螃蟹。只要把胳膊伸进去,一直伸到洞穴的尽头,用手指在里面摸索,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摸到螃蟹,运气不好的话,手指也许会被螃蟹的大螯夹住。这时千万不要着急摆脱,只要保持手型纹丝不动,傻傻的螃蟹就会慢慢松口,此刻便可以从容抽出手来捏住它的壳并将它从洞中掏出。不过,小河沟里的螃蟹不是很多。

  大约是在上世纪50年代末,那年也真是怪,螃蟹特别多。听说过鼠灾、蝗灾,前些天看报纸,又说非洲的苏丹有三灾,除了常见的蝗灾之外,还有麻雀灾和蟋蟀灾。但人们可能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螃蟹灾。那年真是邪乎了,天津郊野的螃蟹多得不得了,但绝大多数都比较小,大的也就鸡蛋那么大,一般的有鹌鹑蛋大小,小的不过硬币那么大。河湖沟汊里都是螃蟹,随便把稻田的土埂踢倒,就会有无数的螃蟹四处乱爬。人们捉螃蟹都捉疯了,男女老幼齐出动,手里拿着锅碗瓢盆、瓶瓶罐罐,浩浩荡荡去田间捉螃蟹,大约持续了一两个月的时间。

  捉螃蟹的乐趣,我在那时可是达到了极致,只要有一点点空闲时间,我都要往田间地头上跑。那时老百姓的餐桌上平添了一道道与蟹有关的美味佳肴:蒸螃蟹,煮螃蟹,炒螃蟹,腌咸螃蟹,腌醉蟹(用酒来腌制)……我忽然想起了甲骨文中的“来”字,这个字其实就是“麦”的古字。也就是说,在甲骨文里面,“来”就是麦子的象形。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里说:“来:天所行来,故称来麦,以为行来之来。”意思是说,麦子是上天所赐,所以古时候把麦子叫做“来麦”,后来又被当作“行来”的“来”字了。我想,当年天津野外的螃蟹也正如古代的麦子,都是上天赐给百姓的美味佳肴啊!爱吃螃蟹的天津人啊,那年可真是解了馋了!

  我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离开天津,几十年过去了,其间也多次回津探望双亲。父母知道我呆的地方很少吃到螃蟹,所以经常给我做螃蟹吃。每当吃螃蟹的时候,我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当年捉螃蟹的那些趣事,如今把它写出来,也算了了我的一个小小心愿。

关键词:文苑,螃蟹责任编辑:马书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