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记不清曾有多少老师教诲我成长,可每每忆起,有四位“良师”便清晰地在脑际闪回,依然如昨。
小学时,年轻漂亮的小万老师,接替如期退休的“老夫子”,进驻那个破落的小山村。那间颓圮的土坯教室,顿时被小万老师与孩子们相互应和的笑声、歌声、读声书,驱散死气沉沉,焕发勃勃生气。特别是她那口标准、清脆的普通话,令我们这些满口方言土语的孩子们着实着迷。耳濡目染,我也模仿着一点点从拗口到流畅,从害羞到放开,说得像模像样。正是受小万老师的影响,求学十二年,顺利通过师范普通话测试,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走上了讲台。
当时小万老师未结婚,却将三十几个学生视为己出:帮在校午饭的孩子馏馒头、烧开水;帮不讲卫生的孩子洗头发、剪指甲。最令我难堪与难忘的是,一次玩劈叉,裤子绷裆。在老师办公室,我背身脱下裤子,盖上被褥;看她扯出针线,细细缝好,低头咬断线头。那一刻好想哭,因为我知道裤裆处何其脏兮兮。以至于在课堂上曾脱口将“老师”喊成了“娘”,同学哄笑一团,我自尴尬万分,却铭记一生。
初三时,杜校长教我们数学、体育。他最大的特点就是风风火火、疾步如飞,脾气古怪、变化无常,让全校师生琢磨不透、怕而远之,搞得校园氛围紧张严肃、节奏加快。可杜校长的数学课,我们很是喜欢。他总能将复杂如麻的难题,一丝丝理顺,化繁为简,将扣解开;且过程干净、利落,幽默、风趣。一堂课听下来,酣畅淋漓。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画圆技巧:不用圆规,扯一线绳,拴上粉笔;摁住一头作圆心,速划一周成正圆。说句由衷的话:这校长,真有“才”!让我受益匪浅。
师范时,遭遇了颇具传奇色彩的政教老师李主任。说她传奇,不仅因为她为了钟爱的教育事业,终生未嫁;更因为她雷厉风行、以严著称的管理方法。通过记花名册,几乎能见面直呼全校学生姓名的超强记忆力,令许多抽烟,打架,谈恋爱,翻墙头的乖张者不敢造次。
最令男生头疼的是,她随时可能出现在男生宿舍。为正校风,她曾在夏天晚熄灯前,厉喝那些盆泼冲凉、楼道乱蹿的“全裸哥”,男生们惊讶、羞愧之后,此风竟也有所收敛。为查早操,她曾揭开被子,曝光那些蜷缩其中、佯装起床的“潜伏哥”,令其不得不乖乖穿衣登鞋逃出被窝。胆小的我,也因“怕”学会了自律。
在教师岗位教学数年,一次公开招考,我进了教育局,竟看到了早进局办公室几年的我的小学、初中老师陈老师。我激动不已,握住他的手说:“我是沿着老师的路子在进步。”陈老师拍拍我的肩:“好好干!”可复杂的人际、陌生的工作、迷茫的未来,很快让我志气大减,一时没了方向。
找陈老师交心,谈到最后,我将意欲辞职的想法吐了出来。一向了解我的陈老师,并未惊讶,而是耐心讲述了自己在单位从什么都不懂到独当一面的经历。临了说:“试过才会知道行不行。挺过一个月,再提出辞职不迟!”事实上,一个月、数月过去,我再没想过辞职的事儿,因为我已熟悉、胜任,并成了陈老师的得力助手。
一次春节联谊会,我饱含深情地送了首《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给敬爱的陈老师。借着微醺的酒意,我向陈老师道出了珍藏心底的感谢:“您一句‘挺过一个月’,让我超越了自己。您的鼓励如劲风,吹走阴霾,催我长大,成了您。”陈老师眼含热泪,送了一句:“你会比我走得更远!”
的确,接下来的路,我走得很扎实。虽谈不上成功,自己倒也满意。如今,每每与陈老师偶有邂逅,我都会感谢陈老师的理解与鼓励。同时,也会想起在我生命中印象深刻的另外三位恩师,想起小万老师的启蒙与慈爱,想起杜校长的火爆与魅力,想起李主任的强悍与可爱。
感恩,致敬,我的四位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