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政河北
  • 古莲花池
  • 白石山风景区
当前位置: 保定文苑

赵同胜|拾柴

来源: 保定日报  作者:赵同胜
2021-12-02 11:07:01
分享:

  柴火,除了庄稼秸秆的赠予,也能彰显孩子们的努力。拾柴,便是这种努力的直接体现。

  记忆中,拾柴多集中在秋冬两季。

  小麦拱出地面,为原野铺上了一层嫩绿,天,也跟着变凉了。一夜的秋风,让落叶实现了归根的夙愿,也给了我等小孩子一种浪漫的体验。

  穿杨叶——拾柴的一种。一根约十厘米的竹签,一头削尖,另一头系上麻绳,长度由着自己,或两米,或三米。为防杨叶脱落,麻绳的另一端系根小棍。如此,穿杨叶的工具就算齐活了。

  穿杨叶要赶早,晚了,被别人占了先,也只能干瞪眼。

  天刚麻麻亮,我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从枕头下抓起穿叶“神器”,便一溜歪斜地向村外奔去。机耕路两旁,笔直的钻天杨傲然挺立,树梢应着时节,已然失了浓密,层叠的树叶散落在树的周围,似在等有缘人。我赶到时,已有身影在那里晃动。我忙不迭迎上去,如小鸡啄米一般,持续不断地穿着地上的杨叶,然后一叠一叠地送到麻绳上。

  穿杨叶算不上技术活,比得是速度和耐力,谁速度快耐力好,收获自然也就多。我猫着腰,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全然不顾胳膊的酸痛。到我碗里的就是我的“菜”。

  大概一堂课的工夫,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大大的,圆圆的,映着我浸满汗珠的脸。回头看一下,杨叶差不多已把整个麻绳团团包裹住。我长舒一口气,攥紧竹签,几个跨步窜到机耕路上,挺胸抬头,俨然班师回朝的将军。我拽着杨叶疯跑,那杨叶如蟒蛇一般,扭动着身子,和着我跑动的节奏,逶迤前行,任由身后卷起的尘土,弥散着由浓变淡。其他小伙伴也如法炮制,村外霎时尘烟四起,乡野也失了静谧。定格的童趣,也随之沉入心底。

  到了家,解开麻绳系着的小棍,抖落的树叶哗啦啦散在院子里,堪比动听的音乐。我似乎能从脸部肌肉的跳动中,感觉到自己的得意。父亲走过来,用长满老茧的手划拉着我的头。我知道,这是父亲的褒奖,这样的褒奖,让我一整天都沉浸在欢喜之中。

  入冬,大地泛起了霜花,天,日渐见冷。我穿着件破棉袄,冻得浑身直打哆嗦,恨不得把头缩进棉袄里,就像乌龟那样。

  可我没有窝在屋里的福分,必须迎着寒冷去“冲格棒儿”,为家里攒更多的柴火。打小干活,是农家孩子的必修课,想逃懒儿,穷日子不允许,父母的眼神也不会答应。

  格棒儿,是村人的方言,说白了就是小的树枝或树杈。冬天的树,叶子落净,光秃秃的枝杈,连续受到寒气的侵袭会变脆,为冲格棒儿提供了可能。

  冲格棒儿的工具是一根长约50公分、粗约3公分的棍子,一般为枣木或者其它硬木,为的是在和树枝硬碰硬的对撞中,占得上风。每次上阵,起码要准备五六根这样的棍子。

  冲格棒儿,需要体力,更要有准头。试想,那些树枝,长在离地面七八米的树上,想用一根棍子将其冲断,谈何容易。

  邻居那哥们大我一岁,干啥我俩都喜欢摽在一起。他绝对是个冲格棒儿的高手,一来力气大,二来照得准,走空的时候很少,常常是,他一棍子甩上去,树枝咔嚓一下,从根部应声断掉,噗嗤落到地上。他弯腰拾起,很神气地放到筐里,完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和他比,我力量不占优,准头又差,连续甩上去的棍子,大多放了空枪,收效甚微。失落总是难免的,好在我没有放弃,总结教训后,我一方面减少出手的次数,注重动作要领,另一方面把握先易后难的规律,由细到粗,由矮到高,循序渐进。每成功一次,都能增添一份自信,为提升能力做好积累。到后来,我与那哥们已经不相上下了,仅从筐里格棒儿的数量和质量就能一眼看得明白。

  格棒儿晾干后,便能撑起家里的烟火。

  当然,冲格棒儿这种现在看来颇有点“破坏”树木的活动,和拾柴、烧柴这些曾经的生活日常一样,早就退出了时代的舞台,成为了一段回忆。

关键词:文苑,拾柴责任编辑:马书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