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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英|不老的香椿树

来源: 保定晚报  作者:
2020-05-30 20: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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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淑英

  距老娘打电话催我回家拿香椿已经一个月了,我一直没时间回去,娘想法让人给我捎来一大包。

  香椿依然很新鲜,肯定是用冰箱精心收藏的,娘平时可是舍不得用冰箱。今年的香椿芽比去年的叶子大,还水灵。娘平时连饭后吃药都经常忘记,又是怎样费心管理这香椿树的啊?!

  去年,我兴冲冲地回去拿香椿,却发现树上只有星星点点几个小芽。它们低眉顺眼,不好意思地看着我,黑绿色的脸上泛着惭愧的红晕。

  “妈,这树怎么回事?人家那香椿早能吃了!”那时,我是多么口不择言。

  “可能是老了吧,我赶紧浇浇水。”娘吃力地端出一盆水,腰弯得像香椿树上那棵枯枝。

  我眼一热,忙接过来,倒进树坑。

  “唉,你真不争气。”娘拍拍香椿树那开裂的树干,娘的手和树皮一样又黑又糙,“妈不中用了,老忘了浇水。”

  “算了,不吃了,回去到超市买点。”

  我到朋友家串了个门,回到院里,娘正颤颤巍巍地站在房檐上,拿个大杆子,努力地伸向香椿树。地上零星散落着几个小花朵似的香椿芽。

  “今天中午咱们吃你最爱吃的香椿炒鸡蛋。”说完,娘掂起脚尖,把杆子向最远处一个椿芽伸过去。

  “快下来!80多岁的人了,还上树挠墙,你以为你18呀!”我跑两步,伸出双臂,唯恐娘掉下来。

  香椿炒鸡蛋端上了桌,娘把盘子放在我跟前,“先将就着吃吧。今年我好好伺候它,明年让你吃上水灵的、叶大的香椿。”言语间我分明听出了歉意。

  “你和爹也吃,我现在不像小时候那么馋嘴了。”我把盘子又推到桌子中间,“你们别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小时候身体弱,有一次生病,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香椿炒鸡蛋。可是当时家里一个鸡蛋也没有,娘急得不行,抓住母鸡,摸摸这个抠抠那个,终于从一只鸡屁股里抠出一个蛋。娘又让爹拿铁钩子拧下一大把香椿芽。那时香椿树还年轻,长势旺,可顶每年青黄不接时的救命粮。刚做熟,妹妹们回来了。娘把我藏到一个大瓮里,盖上盖,让我在里面偷偷地吃。

  我小时候比同龄孩子矮不少,我很自卑。娘说:“我教你唱首歌,你天天围着咱家这棵香椿树跑跑唱唱,就长高了。”

  我围着香椿树跑着唱着:“椿树王,椿树王,你长粗,我长长。你长粗了充饥肠,我长长了穿衣裳。”

  现在,树上记录我身高的一个个刻痕,像极了我们微笑的嘴。

  祈祷时光停留,香椿树活力永驻,小院里笑声常在,母亲永远不老。

关键词:责任编辑:马书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