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红兵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在乡下大姨家度过了学龄前的童年。记得那时候种地还没有化肥，都是农家肥当家，也就有了我拾粪和起粪的故事。
我姥姥家在蠡县大百尺村，村东边的高坡台子就是村名的由来，估计是高台百尺的意思。我大姨现在仍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常听说某某地民风淳朴，谁先发现了牛粪没带家伙就画个圈标注所有权，别人就不会再捡走。在我们村好像不存在这个现象，主要是村里大牲口多，又邻着公路，粪源比较丰富。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我们村各家的土地比较多，靠拾粪那点肥料满足不了自家缺口，拾粪就成了村里老年人的一个业余爱好。
记得当年鸡叫头遍，就有头裹白手巾嘴叼旱烟袋的老汉背着长把粪筐沿着公路拾粪了。平时用粪叉，冬天用小锄头，冻得太硬还要用脚踹松了再铲。我没跟着大人去拾过粪，但听大一点的孩子说早晨发现一大坨硬梆梆的牛粪比吃了蜜蜂食还高兴。过去赶牲口拉大车的人会在马屁股后面挂一个粪兜，以免掉落便宜了别人。我小时候天生爱画马，常常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盯着大骡子大马看半天，有时候看得大马拉了粪，便飞奔着回家拿来粪筐捡回家。
起粪是另一项艰巨的农活，又脏又臭又累，听说家里劳力不够的还得叫人撺忙管饭。顾名思义起粪也就是把自家的猪圈、牛棚里的粪土挖出来拉到地里施肥。有一种茅房和猪圈联着的联茅圈更是奇臭无比。过去的农家猪圈很多是在院子外的，在院墙上掏个口子，在院子里垒个三面矮垛放个石头槽喂猪，院子外的猪圈以一个大坑为主，猪在里面排粪并和尿泥玩。顺着坑边有一个斜坡可以上到地面上的一个狭长的带棚猪窝，当然猪窝是墙垒的不叫猪跑出去。
记得当年起粪，我大姨夫和大表哥要忙一天。有的猪认为起粪的人侵占了它的一亩三分地，总是冲到圈坑里捣乱，我就在石槽里撒几颗棒子粒给猪吃。有时候猪吃完了棒子粒又去坑里捣乱，我就拿根长棍子使劲捅它屁股，猪就吭吃吭吃地跑回窝里。起粪的人要穿长筒雨靴，下到大坑里，用铁锨一锨一锨把坑底一层粪土扬上地面，估计要起几方土的体积，要用浑身的力气特别是腰劲和臂力把粪扔上去，比一般意义的翻地累多多了。
起好的粪要用马车拉到地里。我家的地好大好大一片，马车分别卸粪在各个角落，再用粪叉之类的工具扬粪使得肥能均匀分布。每次起粪都会累得他俩大汗淋漓，好几天都腰酸背痛。
化肥出来后，我们再也没有起过粪。
